甲天下的山水VS冰山上的过客  之十三第二部分冰山葱岭丝路长，新疆是个好地方冰山上的过客之六帕米尔高原和阿克陶县2019年8月7日，驱车从喀什噶尔出发，继续往中国的西部边境探秘，目的地是祖国版图的最西部边境口岸——红其拉甫，为此专门在喀什边检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，办理了边境证。期间，冰山雪峰，白沙蓝湖，绿草荒坡，风景如洗。通往红其拉甫边境的道路在帕米尔高原上翻转，总是远远近近地环绕着冰山和草原，我们车窗外的雪山就是慕士塔格峰和公格尔九别峰，行经的地方是新疆的阿克陶县。
到了这里，直观地感受到一个地理名词——帕米尔高原，以前这个神似外国名字的中国地名，只是停留在中学《地理》和《思想品德》课本里，“我国拥有94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，西起帕米尔高原……”，现在，我们结结实实地踩在了这边梦幻辽远的国土上，踩在了中国屋脊上，也踩在了世界屋脊上，那是怎样的一种神奇的感觉。
课堂里郎朗的读书声，穿越春华秋实，穿越青春苍老，穿越改革发展，混合着记忆一起，抚摸这里的每一座山峰、每一条河流、每一片绿叶。
兴奋之外，我更加直观的感觉是：头疼。
我们从海拔1000多一点的喀什，来到了海拔3600多米帕米尔高原所在的阿克陶县，这个海拔高度与西藏拉萨的海拔接近，地貌植被情况也接近，猝不及防，我出现了高反症状。但是狂热是最好的止疼剂，我在有形有触觉有感觉有生命的“祖国”边界游走，比任何时候都直观立体全方位地感觉到这个名字的伟大和神圣，痛并快乐地徜徉在祖国的怀抱里，用蓝天白云、雪峰蓝湖、绿草花香作为刻度和标尺，风一样地丈量着描摹着膜拜着这片土地，不以为痛。
帕米尔高原是中国的西疆极地，由于地质原因，经历了上万年的地质运动，帕米尔高原所在地从海洋受挤压抬升为高原，至今每年仍以7公分的速度继续抬升，最终成为当今地球上的“世界屋脊”。
帕米尔，在我国古代被称为“不周山”，最早见于《山海经大荒西经》：“西北海之外，大荒之隅，有山而不合，名曰不周。”，《淮南子天文训》称：“昔共工与颛顼争为帝，怒而触不周之山，天柱折，地维绝。天倾西北，故日月星辰移焉；地不满东南，故水潦尘埃归焉。”，这是盘古开天成语的由来，也是在我国历史上记载的地球的起源。帕米尔高原，在汉朝时称作“葱岭”。西汉时期，中原开始大规模对外通商，商人沿丝绸之路往来地中海各国，必须穿越帕米尔高原。而“帕米尔”的称谓，是到了唐代才逐渐出现的。元代时，马可波罗在《马可波罗星际》中对帕米尔高原就有了记载。到了清代，“帕米尔”之名成为官方确定的名称，取代了在我看来更为有诗意更为汉化的“葱岭”这个名字。帕米尔高原，是中国和边疆游牧民族、周边国家几番争夺控制权的区域，历史上几经易手，最终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和抗争，目前帕米尔高原全境属于中国所管辖。
我们所到的阿克陶县，位于帕米尔高原东部，西北部有昆盖山，西南部有萨雷阔勒岭，中部的公格尔山和慕士塔格峰，境内共有大小冰山雪峰66座。但是，这里植被稀少，阳光热烈，人迹罕见，村庄孤立而封闭。在行进的途中，我们首先被一片充满诱惑的蓝绿色的湖水所吸引，这片宝石一样的湖泊叫做“白沙湖”。
白沙湖依偎着白沙山，白沙山是由白色至浅灰色的细沙组成，没有植被，有明显的沙丘线条。白沙山的形成，说的有点悬，好像是哪里的沙漠，沙子被大风吹到这里后，停留沉积所形成，沙子好像长脚的动物，能够经受长途跋涉，穿越高低起伏的地貌，而且还特别会选择定居的地方，在一片有梦幻色彩的湖泊边，聚沙成山，落草为寇，岂不神奇？这是我听过的最当代的神话。
白沙湖的湖水，呈莫兰迪色系的蓝绿色，那是一种治愈系色彩，色彩任性的，跟白沙山的沙子一样，超级淡定和我行我素，这种色彩，怕只有西藏和新疆这样信仰笃厚的地方才可以形成，在蓝天、白云、细沙、蓝湖、牦牛和边疆民族的组合中，你可以感觉到一种宁静和洞穿的力量。



离开白沙湖，沿着湖水形成的河流继续前行，我们来到了一处两座雪峰相向而立的卡里库里湖，这两座雪峰分别是海拔7541米的慕士塔格峰和海拔7530米的公格尔九别峰，这两座洁白的雪峰，如身披白色的哈达，在长满水草植物的蓝色湖水里，投影下洁白的倒影，雪山和它的倒影，在粼粼的波光里，摇荡着，沉醉着，自娱自乐着。

我们欢快地奔跑在这一片无人的湖光山色，在雪山和河流面前，投影下我们小小的身影。我们看着夕阳慢慢地向公格尔九别峰的方向下沉，金色的光打在被云雾遮蔽的慕士塔格峰，而环绕雪峰的云霞，也慢慢地从粉色变成金红色，慕士塔格峰也一点点拨开面纱，展露容颜。
有个印着帕米尔字样的彩旗——那是被某个户外组织所遗弃，孤独地不知疲倦地迎风翻卷着。

这个时节中原的气候酷暑难耐，但是在卡里库里湖畔，已经能够感觉到风的凌厉了。


我们目送着夕阳沉落，在祖国的边陲，感受了一次完整的日落和傍晚。但是我还想要拍星星——这是我这次出门前向女儿表达出的唯一一个愿望，我想要自己亲自拍出黑色天幕中靓丽的星星。
俩孩子说，在这里可以满足我的愿望。
但是先要解决的是，就近投宿的问题。帕米尔高原人烟稀少，村庄封闭，沿途并没有发现任何民宿和酒店，旅游设施发展远不如内地和沿海。而且这里昼夜温差大，也不适宜户外自建帐篷。住宿不是一个简单问题。但是沿途有村落，我们可以去村庄碰碰运气。这里的村庄，间距较远，村落民居，基本上都是规划的非常整齐划一的红顶简陋砖房，街道横平竖直，经纬清晰，像是政府专门为游牧民族定居下来而建立的安置点。走进村庄，街道狭窄，几乎不能通车。村舍密密麻麻相连，村居结构简单，面积迷你。我们在狭窄的村居乡道里艰难地开着汽车，以为这里一定会有简易的民宿，都9102年了，物资这么丰富，物流运输这么便捷，讯息传递这么迅速，全中国哪里都不会有太大的差距吧？在靠近路边的地方，终于发现了一个小超市，里面的日用品非常陈旧，女婿说，很多都是过期的方便面什么的食品，要慎重购买，看来偏远山区的少数民族聚居区，商业并不活跃。我们与村民交流困难，向看到的每一个人打听住宿的地方，他们都笑笑摇摇头走开。在狭窄的村庄街道里转来转去，还看到一场婚礼，新娘盛装从一个屋子里出来，在一些同样盛装的美女伴娘的陪伴下，步行走入到另外一个房子里。在一条村居街道上，摆着一条长长的望不到头的席子，全村男男女女，席地而坐地在席子的两边，席子上放满了食物。
终于打问到一个能听懂汉语的人，他竟然摇摇头，明确地说：“没有旅馆。”这出乎我们意料之外。
只好继续前行。在一个简易的交易市场，补充了一些饮水，看到卖和田玉的小店，一边挑拣玉石，一边问小伙子：“哪里可以住宿？”小伙子说：“可以住到我家里。”哈哈，终于踏破铁鞋地找到了住处。小伙子把我们领到另一个在半山坡上的村庄，同样的红房顶简易砖房。一个10来平方的院落，里面一个三居室的房子，每间房不超过20平方。房间里多半个地面是略高些的榻榻米，榻榻米上铺着地毯，西边的一间房子罗着很多崭新的大红色被子，东边的一个房间有带烟囱的蜂窝煤炉子，墙上挂着婚纱照，看得出这是小伙子与妻子的婚房。房间虽简陋，但是干净。小伙子说他的妻子负责给我们做今晚的晚饭和明早的早饭，三个人，只要300元人民币。无处可去的我们立即欢喜地成交了。在这个柯尔克孜族的人家，找到了家的安定和温暖。其实这个少数民族小伙子，长相跟在我眼里的维族人，没什么区别，可是女婿却知道他们是柯尔克孜族的，这让我对女婿的学识充满了崇拜，后来才知道，阿克陶县就属于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的。柯尔克孜族人民以从事畜牧业生产为主，兼营农业和手工业。喜爱赛马、叼羊、马上打靶和飞马拾物等，饮食起居也都有着游牧生活方式的特点。柯尔克孜族小夫妻，二十多岁样子，一起到我们住的地方，给我们做简单的羊肉拌面。知道这里昼夜温差好大，我们从东边的屋子里抱过来好几床又厚又大的被子，铺垫到榻榻米上。柯尔克孜族小夫妻，把饭做好以后，拿过一个炕桌，放到我们准备睡觉的榻榻米上，我们像东北人一样，席地而坐，吃了一顿少数民族特制的晚饭。他们生好了炉子，就走了。我们三人煨在温暖的被子里，一直等到天色全部黑彻，大概十二点左右，我们开始武装自己，我把来时带着的最厚的衣服——一件紫色户外小棉袄穿上，又把轩轩从乌鲁木齐专意给我带的羊绒毛裤穿上，还要给厚重的羊绒裤配一条肥腿运动裤，不知道是谁的，穿上以后，需要挽一个两寸宽的裤腿。竟然还是感觉冷，又把轩轩的一件冲锋衣再套上，可怜的轩轩，被我穿走了冲锋衣后，不知道他冷不冷？反正也顾不上了。打开门，寒冷刺骨，山风罡烈。开车再到白天拍日落的地方，左手公格尔九别山，右手慕士塔格峰，在黑色的夜幕里，仍然闪耀着冰川的寒冷光辉。而最震撼的莫过于那满天的星河璀璨，如同把蓝色的、粉色的、黄色的钻石一股脑洒在了夜幕上一样，数不胜数，又璀璨万丈。仅仅是看到的一瞬间，整个人就呆掉了，还有如此美好的夜，还有如此美好的不为人知的夜，还有如此美好被白白错过的夜。三个人只有一个相机脚架，当然我的技术，是轮不到我来使用的——硬要让我用，怕毁掉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。但是我有另一利器——手机自拍杆，然后，谢天谢地，华为手机的强大功能，竟然有专业相机的一切设置，可以任意设定景深和快门速度。我无比崇拜地看着我女婿轩轩，抓过我的华为相机，我像一个学生实地观察老师的操作手法，看到他在照相机界面，迅速找到“专业”设置——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个设置是干什么用的，又对着底部一连串的英文简拼和对应的数字下，熟练地调出他认为应当的数字，一边嘴里念叨着“ISO、AWB、速度、焦距无穷远”，然后帮助我把手机固定到手机自拍杆上，按下拍摄键。我看着快门一圈一圈转动到提前设定好的时间，“啪”一声，屏幕闭合，再打开，呈现出满天星辰雪山拱卫的美好画面。那个时刻，我像一个孩子一样，跳起来，幸福的高喊“我终于拍到星星了。”
我模仿着轩轩，不断调整快门速度和拍照方位，一张一张地拍着夜晚的星辰，然后拿起来再挑剔地审视一下，突然发现，在无垠的黑色幕布上，除了无数的星星之外，还有一条带状星云，“银河？”我疑惑地看着这条如空中云雾般的带状星云，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银河吗？”一定是的！这就是传说中把牛郎和织女永远分开了的银河！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看到银河！我是借助了拍摄工具才看到了银河！这是我终生难忘的第一次！我第一次拍到了星星！我第一次看到了银河！
还记得在桂林的相公山吗？我们下飞机后凌晨4点赶到相公山，夜色笼罩着漓江和周边的高山大川，满天的星斗，而我彼时还不会用手机去记录那个美好时刻，如果顺序颠倒一下，先到的新疆，后去的桂林，一切就会改写，我也会把最美的漓江山水呈现给大家，可惜，时光不会倒流！不过，那些印记在我脑海中的美丽，是一生都不会磨灭的美好记忆。